2017年8月27日星期日

[專訪翻譯] INORAN個人出道20周年 「聯繫過去與將來」的個人翻唱專輯

(原文出自:http://natalie.mu/music/pp/inoran02)

INORAN個人出道20周年
「聯繫過去與將來」的個人翻唱專輯

迎接了個人出道20周年的LUNA SEA結他手INORAN。為紀念這盛大日子而推出的個人翻唱專輯《INTENSE / MELLOW》,收錄了多首經過破格編曲的翻唱作品,以及2首新歌。此張專輯所收錄的歌曲均昇華至目前INORAN所走的風格。究竟,經過LUNA SEA與個人活動長年累月所累積到的經驗,為INORAN帶來怎樣的變化?然後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甚麼?本文將向INORAN本人探討一切。

訪問‧文/ジョー横溝
攝影/西槇太一
翻譯:zeroshin00




要是在10年前,未必能夠和SUGIZO對BAND演出

──和其他LUNA SEA成員一樣,INORAN也步入個人出道20周年的時期了。不過,我覺得在這20年當中,LUNA SEA裡變化最大的是INORAN您呢。

我從來沒有變過啊。應該不是形象的問題吧?

──以前在LUNA SEA當中,INORAN是最寡言的人。不過,現在您已身兼Tequila龍舌蘭酒的PR大使,亦會在niconico生放送上主持節目了。

的確如此(笑)。只空想而不下手做的話是沒有用的,因此首先要行動起來。例如在這幾年間,一直保持著行動,當到了12月31日,便會發覺自己已身處一個沒想過會到訪的地方。近年都有這種感覺。將來的事情沒法預計,將自己置身於時間洪流當中的感覺也不錯。

──原來如此。我曾於6月到訪您和SUGIZO的對BAND巡迴演出「SUGIZO vs INORAN PRESENTS BEST BOUT 2017~L2/5~」東京場次。INORAN您那充滿自信、令人感受到「我很興奮!」的表現從您的全身散發出來。老實說,這份澎湃與正面的力量,在您三十多歲那段個人活動時期是無法想像得到的。那次的演出實在非常出色。

現在的我的確是非常快樂。假如在10年前計劃與LUNA SEA的成員搞對BAND演出的話,或者我會左顧右盼而未能實現。現在,我的態度是想做的事便去做。雖然並非所有事都能辦得稱心如意,遇上阻滯的時候,便應想想如何順利解決它。我覺得我有這股力量去辦得到。我雖然不懂得滑浪,但我不會一直待在原地等浪衝過來,我會想「無論如何首先要衝出去,我想要去滑浪」。首先衝衝看,在掌握到滑的方法後,海浪就會隨心所欲的受控制了吧?

──「別只想,要行動!」的感覺。

嗯。然後,就是去享受目前所做的事情。所謂「享受」,是演奏最重要的部份。每當談到演奏,很多時都會關乎到音樂類型,或者結他音色之類的吧?即使結他玩得很差,歌唱得很難聽也好,最重要的是想將某種想法傳遞給觀眾。以我自己為例,我就是希望將自己享受的東西注入音樂當中。的確,經過個人活動後,這種想法變更加更顯著。舉個不太好的例子,食物用最簡單的方法去煮,才能品嚐到食材本身的味道吧。好像比起去高級餐廳,到河邊吃的燒肉更加能夠品嚐到食材本身的美味吧。

──的而且確有這種主張呢。

重點是,首先在2000年LUNA SEA終幕之後,我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去到哪個地步。LUNA SEA的銷量與我自己的銷量完全是不同的。不過,正因為知道自己的水平,才學會去輕鬆面對、享受事物,我自己個人也變得更加積極。經過個人活動後,與身邊的人關係更加親密,自己也變得更強大。

──個人活動變成了重新尋找自己的一個機會呢。

說真的,透過個人活動我得到了非常寶貴的經驗。以前我會乘坐高級車廂來穿梭各地的,到了個人活動期間便變成了坐普通車廂;又或者從坐飛機轉為坐車等等。說得誇張一點,在二十出頭的LUNA SEA時期坐電車時,會改用與普通人不同的入閘口(笑)。不過呢,在成功的背後,亦失去了一些東西。透過個人活動,重新取回失去的東西;相反,將不想捨棄的東西丟掉,養成新的價值觀。慢慢,我變得對於捨棄了的東西不會感到焦慮或後悔;而對於得到的東西會更加抱有感激之情。作為一位音樂人,能夠有這兩種體驗(編按:估計是指失而復得和捨棄二事?)實在非常難得。

回顧M×A×S×S、真冬之野外、個人活動

──容許我在此再次探討您的個人活動。LUNA SEA曾經在1996年12月的橫濱體育館演出後一度暫停活動,然後各成員便開始個人活動。對於停止樂隊活動,INORAN有甚麼想法呢?

LUNA SEA本來就是一隊有一個人說「NO」就會一整隊都「NO」的樂隊。正因為LUNA SEA裡充滿著擁有強烈個性的音樂人,(當時)遺下了一大堆無法收拾的手尾工作。然後,在94年推出了很不錯的專輯《MOTHER》、95年首次踏足東京巨蛋舉行演唱會,迎接了樂隊首個高峰、之後96年的《STYLE》去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……在這步伐當中,自然浮現出「LUNA SEA下一步要去哪裡?」這一問題,然後很自然地,樂隊便停下了腳步。因此,不論是對2000年終幕還是96年停止活動的決定也好,我的內心都沒有絲毫不安。

──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?

是的。雖然,我在終幕的時候是贊成派的。

──那麼96年的停止活動呢?

那一次嗎,RYU(RYUICHI / 主音)與SUGIZO均好像表示過想進行個人活動的……一旦有成員表示想進行個人活動的話,便不能強行讓LUNA SEA繼續活動下去吧。

──因為您們是一隊樂隊吧。

嗯。這一點直到今時今日也是沒有改變。假如有首歌曲,即使有4人讚好1人反對的話,我們也不會將那首歌推出來的。

──97年成員各自開始個人活動,RYUICHI作為河村隆一得到更多曝光的機會,變得更加入屋;J則貫徹搖滾風格活動;SUGIZO則建立了其明確的藝術概念與定位。坦白說,INORAN當時的個人活動並沒有給人一種明確的願景呢。實際上是如何?

當時的確是有點東不成西不就的感覺呢,因為那時並沒有考慮過去做個人活動。在LUNA SEA暫停活動後,與朋友吃飯、一個人發呆、或者聽音樂的時候,曾有種「真想做點有趣的事情」的想法。在這個構思之下,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《想》(1997年發表)就此完成。所以,這張專輯並非因為甚麼特別的意義或情感而去做。老實說,這張專輯是只有在當時的狀況才能做出來的。好像做甚麼事都會有人支持我一樣的感覺。假設LUNA SEA的專輯能夠賣上5、60萬張,而我的個人專輯有其1/5的銷量的話,業界便無法無視我的存在了。其實由最初開始,我都是一直在做我自己喜歡的事而已,而且好像有點做得過火(笑)。《想》就像是一張關於我自己的原聲大碟。僅此而已。曾經有人跟我說過「我想你唱1首歌啊」,我說「不可以」,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去唱。我真的是不太願意的。我並非自戀到一個要在自己的原聲大碟裡錄下自己唱的歌的地步(笑)。現在這種想法也未曾動搖過。

──在進行個人活動前的93年,您曾經與hide和J組成一隊名為MxAxSxS的(發音:MASS)組合,有沒有受此組合所影響?

說起MxAxSxS,比起他的音樂,我更加受到hide本人精準而敏銳的觸覺所影響。hide他呢,早在Nine Inch Nails出道前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了,而在很早期的時候已經在聽Skinny Puppy和Nirvana等樂隊。到現在我仍然覺得他真的是走在時代的尖端。而與hide相處的日子也帶給我不少影響。你從hide所演奏的結他或者會聽到,他的音樂實在是配得天衣無綘。當你實際去玩hide的歌時便會知道,他的音樂是非常精準,甚至有點難以模仿(笑)。而且亦充滿力量。他果然是一位很厲害的人,前無古人、後無來者。對我來說,能夠和他相處的日子是非常難得。

曾在10年週期時考慮過「放棄」

──另外,《想》的銷量是多少呢?

我估計大約賣了15萬張吧。不過,當時RYU的專輯(河村隆一的《LOVE》)可是賣了300萬張呢,兩者的差距很大。不過,我覺得做到《想》這張專輯是一件不錯的事。沒有《想》,便沒有下一張《Fragment》(2001年發表)。而且,和LUNA SEA以外的人一起演奏,得著非常多。另一方面,成員們的個人成績都做得不錯。當然,不能單靠銷量去決定一張作品的好壞,但是銷量說到底也是一個結果。身邊的人的反應也各有不同,例如當RYU去到電視台錄影時,監製會和他打聲招呼;可是換著我的話便會被無視吧。「難道我變成妖精了?」之類(笑)。

──(笑)。

這就是300萬和15萬的待遇了。今時今日,我會認為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,但在當時的確是非常在意。那是在《想》推出後的98年、99年左右的事情,當時我大約是28、29歲吧。之後2000年LUNA SEA終幕,到了2001年我身邊的工作人員只剩下數人……不論是朋友還是家人,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總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吧。我並不是要遠離他人或冷待與他人之間的關係,反而是將之視為一種額外的加成(Plus)。因此,從當時開始,我便進入了一個培養出這種想法的時期了。

──面對這種冷酷的現實,有沒有想過放棄做音樂人呢?

我在10年週期時曾有放棄的念頭啊(笑)。在2009年,39歲左右的時候(編按:LUNA SEA在1989年組成,2009年是成員的第二次10年週期)。

──當時想放棄的原因是甚麼?

「已經夠了吧」的感覺(笑)。但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唱歌吧。今時今日,無論是唱歌抑或是自己的聲線,我也不是特別喜歡。在唱歌方面,我嘗試過很多方法,但對於我的歌聲的批評,實在是感到太厭倦了。當時正值智能電話的普及,SNS在日本也開始得以發展,我亦很留意2channel等網站。另外,在談我自己的聲線或唱歌等等之前,「談起歌手、主音的話不得不提河村隆一吧」這種想法已經深入我的細胞裡,這種想法也影響我很大。在我身旁的主音實在太厲害了(笑)。再者,當一位結他手決定要唱歌的時候,假如分成Keith Richards派系或者Eric Clapton派系的話,我必定會選Eric Clapton一方去發展的。這樣一來,目標便會設得非常之高。不過,正因為向著這個目標進發,在煩惱的同時不斷地挑戰,我才可以取得今天的成果。

──有下苦功練唱歌嗎?

練習是不會的了,不過我在唱歌之前,會先很有氣勢地、很小心翼翼地練發音的。但話雖如此,我平時有喝酒和吸煙,不會為了保養喉嚨而改掉所有習慣(笑)。我覺得音樂就是要將自己的感覺傳遞給對方,因此最重要的還是那份精神。只要保持專心一致,就算平時沒有練習發聲也好,歌聲還是會清楚地響出來的。比起發聲,我更加注重「相信自己的喉嚨和自己的聲線」。就像《足球小將》裡提到「足球是我們的朋友」一樣,那種精神是最重要的呢。即使不喜歡自己的聲線也好,至少它是我的伙伴。如果敵視自己的聲線的話,它就不會跟我好好合作。

希望減少一點「如果當初有這樣做就好了」的抱怨

──聽您所說,在這20年當中,每當碰壁的時候就會應變處理克服困難。如果要您舉出當中比較特別的轉機,會是在哪段時期呢?

在我40歲那年,推出了《Teardrop》(2011年)那段時期吧。LUNA SEA於2010年「REBOOT」,並舉行了一次世界巡迴演出。當時驚嘆著原來LUNA SEA真是很了不起的同時,我亦在進行《Teardrop》的籌備工作當中,然後發生了東日本大地震。我們無法控制時間的流逝,怎麼說好呢……體會到(當時)完全是戰敗了的滋味。我明白到自己是多麼的無力,有很多東西是我無法改變的,同時,亦決定了真的要好好活在當下,燃燒自己的生命。這種想法帶來的不只是負面情緒,其實還帶來很多正能量。我跟目前的個人樂隊班底在2012年的夏天去了歐洲作巡迴演出,連同成員1名工作人員在內只有數人的情況下發生了一連串事情,但真的非常開心,現在想起來也能令人會心微笑。我真的希望可以這樣子渡過每一天呢。另外,還有一件事……

──是甚麼事?

曾想過減少一點「如果當初有這樣做就好了」的抱怨。所以我便去探望了我自從小孩時代離別後,一直沒有見過面的親生母親。你永遠不會知道人生會發生甚麼事對吧?所以,我很討厭錯過了後抱怨「唉,當初有去做就好了」。但當然,並非所有事情都能讓我在錯過前去彌補。所以,我打算寫一些能讓我在死去時於(我的)葬禮上播的歌曲。我會慢慢增添這類型的歌曲。今次的新專輯裡收錄了的《Shine for me tonight》便是其中一首;之前《Thank you》裡收錄的《Wherever I go》也是。



──你都挑選了這類型的歌曲放進今次的個人翻唱精選專輯《INTENSE / MELLOW》裡嗎?

不是。實際上,在專輯《Thank you》裡我是選擇了主題曲,而非剛才提及的《Wherever I go》。又例如《Fragment》,我決定選擇《Spirit》是3月4日的事,但在3月3日前我原本是打算用其他歌的。只是在決定最終選曲時,覺得《Spirit》不錯而改變決定而已。所以,相對要選擇甚麼歌曲才好,於目前推出了的11張專輯裡各選1首歌曲出來會比較有意義。今次的精選專輯包含了對過往每一張專輯的謝意。從每張專輯當中各選1首歌出來,便可以對所有專輯說一聲「謝謝」。

──很像INORAN的作風呢。

另外,今次精選專輯的編曲也值得留意。和原版相比是完全不同。有聽開原版的歌迷應該會頗有意見,但今次我(將歌曲)破壞得非常徹底,幾乎將它們改成新歌(笑)。我將歌曲編成現場演出版本一樣,希望在9月的20周年個人巡迴上演奏。今次巡迴演出我會全速前進,現在已經非常急不及待了……樂隊成員也在LINE表示「(非常期待得)不得了!」般的心情。樂手們都滿懷這種心情(去演出)的話是最理想不過的,因此請各位一定要來觀賞呢。

下一次「想隱退」的周期或許不會再來

──最後,作為個人20周年集大成之作的《INTENSE / MELLOW》,對INORAN來說是具有甚麼意義的作品呢?
早前,我在電視上看到一齣有關愛奴族的記錄片,聽到一句「過去與將來是一致」的說話,覺得非常有意思。今次的專輯正正就是一張過去與將來均是一致的作品。我絕無否定過去的意思,如剛才所說,我對11張個人專輯每一張都非常感激。只是我對將來非常好奇,期待會出現怎樣的光芒。我覺得我可以走得更快、更遠。

──真的嗎?

在訪問的開頭,我說過不知道每年的12月31日我會在做甚麼事,也就是說無法估計將來會發生甚麼事情,對吧?我對將來的感覺是很正面的,總之心情是非常雀躍。地震之後,在製作這張專輯之前,我說過「最重要的是現在,做現在能做的事,將來的事沒法預計啊」,為「現在」注入一些能量。不過,最近覺得為「現在」注入能量的同時,漸漸看到將來了。話雖如此,我不會說具體上想做甚麼,因為總覺得將來是一個未知之數,這種感覺揮之不去。所以,我會爬過各式各樣的高牆,以奉上一切渡過LUNA SEA 28年、個人活動20年的音樂人的身份,去完成各種等待著我、不得不去做的工作。剛才說過,每當到達10年周期時,便會進入想放棄的狀態。也就是說,現在48歲的我,在2年後便應該會迎接這個想放棄的周期。不過,我覺得今次不會來了,我還會繼續做音樂下去吧。這次的專輯令我萌生了這種想法。它就像在發出一個「你要加油啊」的訊息般,不單止適用於我自己,也同樣適用於聽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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